浮华于策

风起

“包拯,你看这具尸体的样子…”公孙策皱眉,包拯闻言侧身,一目了然,这个死法明显是仇杀,尸首早已面目全非不堪辨认,唯一能证明死者身份的只有那从他紧紧握住的手中取出的绿色玉佩,“这真的太残忍了…”包拯叹道。

翌日清晨,包青天包大人升堂,终于将这宗拖了整整一年的奇案破了,望着堂下所跪之人,包拯忍不住扼腕长叹,这和当年的蒙放何其相似!

退堂之后,包大人绷了半个月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啧…头痛真是要命!

    “嘶…”

    “包黑炭,你怎么了!”公孙策正端着一壶茶从门外进来,见包拯正扶着额,便倒了杯茶递了过去,“你别想了,都过去了,往前看吧,往后遇到的事情只会更多的”

    “诶,听你的!”

不知何时,太阳穴处早已贴上了柔软的指腹,在公孙策娴熟的手法下,头痛早已去了大半。还好有他陪在自己身边,不是吗?

    “公孙大哥,包大哥!明天就是除夕了诶,你们到底有没有给我准备好礼物啊?”展昭从外面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咦?公孙大哥,包大哥是头疼吗?”公孙策看了他一眼,“知道了还不小点声,你包大哥刚下了案子,让他休息会儿”,

    “可是…”

    “早已备下了,赶紧走”公孙策开始赶人了,

    “哦…知道了”展少侠只好悻悻地离开了,本来还想多跟两位大哥说几句话呢。“这孩子还跟长不大似的”包拯笑道,“可不是嘛,有我们包大人宠着呢”公孙策嘴角上扬,包拯见他心情大好,又添了一句,“公孙策,那我有没有礼物呢?”,“想得美,多大的人了啊”公孙策不由加重了手上的力度,“诶诶,你轻点嘛”包拯痛呼,“没有就没有呗,何必跟我的脑袋过不去,还得断案呢”,“遵命,我的包大老爷”公孙策心里翻了无数个白眼,这一大一小除了体型上的差别,好像也没有别的区别了。

除夕之夜,热闹至极,还未入夜,鞭炮声早已此起彼伏。平日里在开封府中忙碌的众人终于得了闲,一溜烟全跑出去了,得了过年礼物的展昭开心的不行,出府找白玉堂了。偌大的开封府此时只剩包黑炭和他的主簿,“公孙策,你看我这身衣服好看不?”难得穿了身新衣的包大人正跟在自家主簿身后晃悠,

    “嗯,好看”

    “你都没看我怎么知道好看?”

    “包大人穿什么都好看啊”公孙策此时在一堆红纸中忙活着写春联,庐州大才子的名声在外,这不三廉王八贤王都请求公孙策给自家府上写上个一两副,偏偏这包黑炭在眼前晃来晃去非要他看上一眼,

    “诶行了行了,你别晃了,我头晕”

    “头晕就别写了,你写的这几副已经够好了,我一会儿让人给王爷们送去”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陪我上街逛逛”,包大人一把拉走还在发懵的主簿出了门。

夜幕降临,街上好不热闹,行人摩肩擦踵,叫卖声此起彼伏,触目所致,皆是红色,过年的气氛十足,包大人牵着自家主簿的手慢悠悠的踱着,“知道你喜欢安静,但这大过年的也该出来沾沾喜气,平日脸色这么白,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你体弱多病…”包拯自言自语,却不知被牵着的那人脸上早已带着笑意,这包黑炭,原来关心起人来还这么别扭。行至河边,远处天空突然炸开一朵烟花,公孙策下意识捂了下耳朵,“嗯?”包黑炭疑惑转身,本想问自家主簿怎么了,却蓦地被烟花掩映下的人吸引住了,早知公孙公子风华绝代,玉树临风,可曾想夜色中的他更是让人移不开眼。肤透唇绛,眼尾上挑,好一副偏偏佳公子模样!“喂,包拯,你怎么了?”公孙策见人看了他半晌都没反应,不由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不是你叫我出门,怎么自己还发起呆了”说着便笑了起来,“啊…那个…我看你衣服开了,我来帮你”,包拯两步上前,将公孙策胸前稍有些松了的大氅系上。此刻两人距离极近,温热的鼻息就在脸旁,包拯发现自己的心跳好像越来越快了,

    “系…系好了”

    “你脸红个什么劲儿啊?”在公孙策疑惑的眼神下,包大人赶紧后退了几步,

    “没什么,天气有点热”

    “热吗?我倒是觉得好冷”,说完公孙策便低头在袖中翻找,拿出一只精致的布袋,“喏…过年礼物,快打开看看吧”,包拯连忙接过打开,是一支素净的簪子,上面没有任何雕刻,但看做工却又极为考究,一看便是出自名家之手,“我看你日常用的那根已经磨损的差不多了,就找人帮你定制了根新的”

    “我实在是…太喜欢了”包拯紧紧攥住了簪子,心中暗暗窃喜,那以后我可要天天戴着它了,“好了,天色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府了”,公孙策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的转过身,“现在回去,还能赶上厨房做的汤圆”,说着便大步向前往开封府方向走去。

北风起,初春的寒更加入骨,公孙策不由得紧了紧身上的大氅,心中所念,但愿你来日能够参透吧…


时光如沙,俯仰之间,物走星移。


这,是在开封府过得第三十个年,听着窗外爆竹,想起这些年每日伴在包拯左右,替他解惑,为他分忧,年轻时旁人总讥他屈居于人下,那时还会为此辩上一辩,现在回首看来,竟觉当年的自己实在太过幼稚。有什么办法呢?还不是自己陷于他的才华,从此无法自拔,心甘情愿的为他鞍前马后,公孙策如是想,嘴角噙着淡淡笑意。

    “先生在想什么,竟如此开心?”大老远的就看见包拯慢慢走了过来,“既然今日心情不错,便起来走走吧,我陪你”

    “也好…”

包拯给公孙策套上了厚厚的虎皮大衣,还差人拿来了暖手炉,然后扶着他缓缓走进花园,展昭等人此时跟在身后不远处,

    “哎,公孙先生的病也不知何时才能好,都整整三年了还没起色,会不会…”不知是谁突然出声,“绝不会!”展昭的眉头紧拧,出声喝止,可尽管如此,众人心中却也知道公孙策早已时日无多。年轻时受伤中毒,落下了病根,后来又染了寒疾,既无法长命百岁,却仍盼上天能再多留他一时。

    “先生,你看这梅花开的多好”

    “是啊,梅花傲骨,迎寒而开”

    “我看这梅倒是有些像你,我去帮你折一枝来”

    “好…”,说要折梅的包大人倒好像是恢复了几分年轻时的可爱模样,小跑着便去了梅树之下。公孙策深深的望着,“真好,希望你永远都能像现在这样…”寒风模糊了声音…

    “先生,你看我折的这几枝多好,回头插在你房间的…”


啪…

是梅花落地的声音,灰败的落叶盖住的是星星点点的红。


“公孙策!公孙策你不能有事!”病床前传来包拯声泪俱下,众人默然。“大夫,公孙先生他怎么样了?”南侠明知道那答案,却还是忍不住问。“他本身便受不得寒,这寒风一吹,便咯血加剧了病情,也就这几日了…”张太医摇了摇头,责备了几句便离开了。包拯坐在床头,眼神一刻都不肯离开公孙策,看着床上的人脸色惨白,心中更是百感交集,若是没有带他出去便好了。


一夜无言。


天刚擦亮,公孙策缓缓转醒,看着床边靠着的人,刚想开口喊他,他竟一下就清醒过来了,“公孙策,你醒了?有没有好一点?”,他摇摇头,实际上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连做一个动作都很吃力了,何况开口?“对不起,我不该带你出门…”眼前的人终于泪下,而他却连一句不怪你都无法说出口,只能慢慢抬起手想为他擦去眼泪,“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我无法原谅自己!”包拯小心翼翼的捉住那人的手,听到了屋内的动静,送药的默默地放下了手中药碗。

三日之后,开封府大丧。据前来吊唁的人说,整个葬礼都没有见到包大人的身影,听说竟带着几名侍卫外出查案,这庐州第一才子的一生,不禁让人唏嘘。

是了,包拯没有参加公孙策的葬礼,但他带人也不是出去查案,其实包大人早已在汴京城外的郊区购置了一处小院,本想着告老之后,带着公孙策归隐此处。此刻,包拯正坐在其中的一个房内,房内布置竟然与公孙策当年在庐州府尹府时的旧居一模一样!公孙策,终究还是你陪在我身边一辈子,我这辈子谁都不亏欠,唯独你是一生之憾!

三年之后,包拯辞官归隐。“展昭,你是皇上特封的御猫,何苦跟我居于此处?”包拯一边穿衣一边看着忙里忙外的南侠,“大人,你一个人住在这里,我和玉堂不放心的”,“好罢,便随你们,展昭帮我把那根簪子拿过来”,包拯坐在镜子跟前准备束发。

    “是这根吗”,展昭把从枕头下翻出的玉簪递了过去,“是了,这个还是当初先生送给…”先生…送的,思及此,包拯心中一动,手上没拿稳,簪子落地折为两段,他分明看见有什么红色的东西从断口处漏了出来…

    红豆…是红豆,怎么会是红豆,竟然是红豆,包拯苦笑。

   “想得美,多大的人了啊”

   “我看你日常用的那根已经磨损的差不多了,就找人帮你定制了根新的”

    答应我,永远像现在这样开心…

    “大人?”半天没有听见回应,展昭转身走了过来,只见包拯保持着弯腰的姿势一动不动,待走近了他才发现地上的东西,包拯仔细用手帕收拾了地面,抬起头却早已泪流满面,

    “大人!大人…包大哥!”多年未叫的称呼让眼前的人似乎愣了一下,跟随他办案多年,展昭头一次见到,那样坚强的一个人这般崩溃失态的样子,眼下他才终于明白他公孙大哥和包大哥之间究竟缠绕着的那种感情是什么。

翌日,包拯失踪,从此杳无音讯,众人寻他数日无果,只有展昭心知,包大哥此生都不会再回来了…

    玲珑筛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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